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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8章 地下室3 (1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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少年快步從廚房中走出來, 站在女人身邊關切地道:“你怎麽了?哪裏不舒服嗎?”

“我沒事,就是孩子看不見我的臉容易哭,所以我給它看看我的臉。”女人咽咽口水說。

孩子被她壓著腦袋十分不爽, 再加上剛剛的一擊, 心裏存著怨氣, 直接上手把女人的鼻子扯掉了。

女人驚呼一聲, 下意識擡起腦袋。

好在這個時候陳聲回到了廚房中,並沒有看到這恐怖的一幕。

女人臉皮完全脫落,露出了裏面紅色的肉,大多數都腐爛, 鼻子也被拔掉。

她搶過孩子手中的臉皮和鼻子, 重新歸為原位, 總算松了一口氣。

“你給我等著。”女人說,滿臉貪婪地望著陳聲。

孩子拔出來自己幹癟的臉, 瞥了眼陳聲的位置,依舊是那句話:“讓我先吃第一口。”

兩個人本就是假扮的母子,女人脾氣也不好,聽見它又說這種話,頓時抓住它的脖子狠狠地在地上摔打了起來。

“啰裏吧嗦,沒完沒了了是吧。”女人壓低了聲音說。

“啪嗒啪嗒”聲過於吵鬧,陳聲將熱水倒入杯子中,餘光可以清楚看見廚房外面的人在做什麽。

他沒有理會,像是聽不見那動靜般,過了半分鐘端著兩杯水出去, 放在桌上。

女人依舊是之前那樣抱著孩子, 一臉慈愛, 就是眼角不斷抽搐, 另那份慈愛變了幾分意味。

“熱水好了,不過有些燙,需要冷一下。”陳聲說。

繈褓裏的孩子忽然發出一聲刺耳的笑聲,陳聲一怔:“是你的孩子笑的嗎?”

女人抱緊繈褓,難過道:“是的,我的孩子和別的孩子不一樣,因此老是被別人嘲笑。你是第一個對我們這麽好的,我們會記住這份恩情的,有朝一日肯定會報答你。”

孩子沒忍住,又是一聲笑,女人抱著它的手逐漸收緊,到了快要忍耐不住的邊緣。

“我去洗一下水壺。”陳聲說,轉身再次走進廚房。

可算是有機會了。

女人齜牙咧嘴,直接抓著嬰兒的腦袋,對著地面用力摔起來。

發出的聲音有些大,但是女人完全不在乎了。

孩子的腦袋被摔得稀巴爛,嘴裏一直罵罵咧咧,最後聽見腳步聲,女人慌忙把它塞進繈褓中,喘著氣抱在懷裏。

她還想吃陳聲,能不暴露還是不暴露得好。

“水涼了,可以喝了。”陳聲將水杯遞給女人。

女人接過道謝,背對著陳聲,拿著杯子放在孩子嘴邊,面目猙獰地說出溫柔的話:“寶寶,來,快把水喝了。”

孩子掙紮鄙夷:“我要喝血,我才不喝水。”

女人瞬間笑出聲,一邊笑,一邊咬牙警告:“你別讓我給你掐死,給我好好演,演完美點。水給我喝下去,別被他發現了,明白嗎?”

孩子答應了,但女人餵一口,它吐一口,最後一口還吐在了女人的臉上,隨後捂著嘴,咯咯地笑了起來。

女人狼狽地抓緊杯子,擡起孩子就要摔死。

這個時候旁邊響起一道柔和的聲音:“孩子是不是餓了?所以不想喝水?家裏沒有奶粉,有牛奶,我把牛奶熱熱餵孩子吧?”

這聲音安撫了內心的沖動,女人點頭應下,心想這個人類可真好,都舍不得吃了。

孩子看出她的想法,說:“你不吃我幫你吃。”

“稍等。”陳聲說,走進廚房。

女人轉身盯著陳聲的背影,哈喇子流了一地,這次止也止不住:“長得真好看,人也很好,脾氣又好。這麽好的人,我一定要吃進肚子裏,只能是我的。”

孩子無語望天,挪動著身體,避開她的口水,不忘嗤笑一聲:“說了第一口是我的。”

女人說:“你再笑一聲試試?”

孩子又笑了一聲,不僅笑,還一巴掌把女人的腦袋打飛:“真是給你臉了,叫你一聲阿姨都是高看你了,你什麽東西,敢對我指手畫腳。讓你演我母親一會你還真以為自己是我媽了?”

腦袋在天花板上彈了又彈,最後落在地上,女人被晃暈過去了。

孩子從繈褓裏出來,飛快往廚房走去,想去先吃了陳聲,結果腳腕很快被女人的手死死地抓住。

因為太用力,直接把它的腳腕抓斷了。

孩子氣到鼻子都歪了,想去抓女人的身體,結果還沒被抓住,就被女人抓著腳腕提起來,瘋狂開始砸地。

砰砰砰。

聲音不斷,廚房裏的少年專註地做著自己的事兒,完全沒註意這邊。

女人動作越發大膽,抓著孩子旋轉起來,各種砸著。

地板不停晃動,不遠處的腦袋一路滾過來。

女人不忘將身體彎下,脖子貼在地板上,腦袋滾在脖子前,和脖子融為一體。

“跟我鬥,鬥得過我嗎?”女人站直身體,更加興奮起來。

孩子這次被她壓制,毫無反手之力,只能不斷發出嘶吼,想引起陳聲註意。

女人打夠了,活生生把它腦袋扯下來,當作皮球不斷踢著。

孩子氣得張牙舞爪起來:“你放開我,信不信我咬死你。”

“你有能耐嗎?你只配當個球,還跟我搶人。”女人腳下動作不斷,一下子將腦袋踢到天花板上。

腦袋黏在天花板上不動了。

廚房裏傳來聲音:“牛奶熱好了。”

女人一怔,孩子瞪大眼睛,斷裂的腦袋頓時跳下回到身體上,縮進繈褓裏繼續當個假嬰兒。

女人反應極快地將繈褓抱在懷裏,在陳聲開門的那一刻,臉上露出完美的笑容,搖晃著繈褓,假裝在哄孩子睡覺,嘴裏還哼著歌。

孩子神色冷漠,女人擠出一句話:“你裝就給我裝得像一點,哭啊。”

孩子:“嗚嗚嗚。”

說哭它就哭了,只是聲音怎麽聽怎麽不對勁,不像孩子在哭,倒像是鬼在嚎叫,陰森恐怖。

陳聲怔住,神色有些不解:“你家孩子怎麽哭得不太對勁?”

女人聞言偷偷磨牙,孩子一臉無奈:“我已經學得很像了,有本事你來哭。”

陳聲想起來什麽,說:“我忘記把牛奶帶出來了。”

他又走進廚房,趁著這點工夫,女人又教訓了孩子一頓。

等到陳聲從廚房端著熱牛奶出來,女人抱著孩子坐在了椅子上。

繈褓裏的孩子一臉不情願,不過這次倒是沒再折騰了,學乖了。

“我們能不能在這裏留宿一下?外面雪太大了,我怕我一出去就凍死了。我怎麽樣無所謂,主要是這個孩子……”女人說,假裝哭了起來,還特別真實地擠出來一些眼淚。

孩子的臉被眼淚打濕,翻著白眼配合女人哭了幾聲。

這次聲音正常嘹亮,終於有了那麽點孩子樣。

“當然可以。”陳聲說,指著次臥的位置,“你住那一間吧。”

女人拿起牛奶餵孩子,怕被陳聲看出端倪,聞言看了一眼房間,頻頻點頭,因為太興奮,手中動作沒控制好,牛奶瞬間倒完了。

關鍵時刻,孩子張嘴一口吞了。

女人回過神,連忙放下杯子,抱著孩子飛快進入房間了。

房門關上,孩子將牛奶吐了女人一臉:“給我喝這麽難喝的玩意,你怎麽不喝?”

沒了陳聲,它徹底無所顧忌,抓著女人的頭發各種打著。

兩人很快扭打在一起,等打夠了,女人才停下來,和孩子商量:“晚上十一點我們就動手,吃完他就跑。”

孩子撿起來地上自己的碎肉,沾回臉上,聞言欣然答應,絲毫看不出前不久還在和女人打架:“沒問題,我非常讚同這個決定。”

……

樓上的動靜很快消停,收拾好東西的陳聲走到沙發坐下,扯起毯子想裹在身上,註意到毯子下的黑貓,此刻睡得很熟。

只是毯子剛拿開一會兒他就醒了,似乎是熟悉的氣息消失,令他有些不爽。

黑貓“喵”了一聲,跳進陳聲的懷裏。

陳聲困了,也沒趕走他,裹著被子閉上眼睛休息起來。

少年倚靠著沙發,微長黑發下的臉白凈無瑕,是讓人看了一眼再也挪不開目光的存在。

黑貓靜靜趴在他的懷裏,肆無忌憚地感受著他的體溫,聞著他身上的味道,直到感受到一股威脅的氣息。

腦袋從毛毯中探出,黑貓和站在樓梯口的女人目光對上。

瞳孔瞬間豎成一條黑線,綠色的眼睛中散發著幽幽的光,危險與壓迫感隨之而來。

女人連忙收回目光,覺得這只黑貓有些奇怪的同時又起了警惕心,回到自己的房間。

黑貓縮回陳聲懷裏蹭了蹭,爪子按在少年的胸膛前,忍不住探起身子,想去舔舔少年的唇瓣。

舌頭伸出,只來得及碰到一下,就被少年抓住了。

黑貓一楞,少年睜開眼,黝黑的眸底是顯而易見的困倦,他微微蹙眉,又很快舒展,意識被逐漸襲來的疲憊打敗。

“別鬧。”他說,松開黑貓,繼續睡去。

黑貓安靜了,無聲地盯著少年的唇。

僅僅只是那一瞬間,柔軟的觸感就能令他發瘋,腦中僅存的理智瞬間消散。

客廳裏十分安靜,只有雪掉落的聲音。

少年睡夠再次睜眼的時候,對上了黑貓的臉。

他叫著,似乎是餓了。

陳聲將牛奶倒在碗裏,放在黑貓面前,隨後走進廚房開始做晚飯。

他只做了自己一個人的分量,樓上的女人也沒有下來,似乎忘記了作為活人,此刻應該吃晚飯了。

一人一貓慢條斯理地吃著飯。

看著黑貓舔著牛奶喝的動作,陳聲腦海裏閃過什麽,微微瞇起眼睛。

“你在我睡著的時候是不是碰我了。”少年溫聲開口,神色柔和,眼底卻無任何溫度。

黑貓動作一頓,“喵喵喵”叫了幾聲,聽不懂意思,只能從那迷茫的表情中看出它不知道陳聲在說什麽。

陳聲收回目光,像是隨口一問。

晚飯解決,他走進浴室洗漱,黑貓姿態高貴地坐在沙發上,面無表情地盯著窗外的雪。

直到聽見開門聲,熟悉的氣息飄來,他的神色才變得柔和下來,跳下沙發,走到少年身邊靜靜地陪著。

剛洗過澡,陳聲的神色有些慵懶,頭發濕漉漉地貼在臉上,臉頰緋紅,帶著點誘惑。

黑貓眼睛眨也不眨地望著,直到少年感到他那不屬於一只貓該有的強烈視線,低頭看來。

黑貓收回目光,用爪子拍著陳聲的小腿,趁機感受著肌膚的光滑柔嫩。

陳聲說:“你在沙發睡,不能和我睡一起。”

黑貓趴在地上,楚楚可憐地叫著。

“委屈也沒有用。”陳聲說,“我喜歡一個人睡。”

那陳霧呢?要是陳霧你會不會拒絕。

黑貓在心裏說,盯著少年吹頭發的動作,眼瞳逐漸變得深黑無光起來。

陳霧是什麽樣子?

他想進入少年的腦海中看一看,可惜會被發現。

陳聲穿著睡衣走進房間關上門。

客廳裏還亮著微不足道的燈光,黑貓百無聊賴地趴了一會,走到臥室面前,用神識探視了裏面一下,確定少年睡著才穿過門進去。

房間裏暗到什麽都模糊一片,在黑貓眼裏,少年卻極為清晰。

它跳上床,趴在陳聲身上,用舌頭輕輕地舔著他的唇。

奇怪暧昧的聲音響起,黑貓停下動作,在陳聲懷裏蹭了蹭。

少年睡得很熟,只是下意識擡手將他推到一邊。

黑貓變成人形,抓著少年的手,放在唇邊吻著,問著不可能被回答的問題:“陳霧的話,你就願意和他在一起睡覺嗎?”

指尖被吻得濕潤,開始發紅發顫,黑影低頭,輕輕地咬著。

異樣的感覺令少年渾身顫抖,卻無法醒來,眉頭不安地皺起,那張臉蒼白無血色,眉目間帶著點點破碎感使他整個人都增添了幾分病弱。

黑影放過他的手,吻住他的臉頰,一路來到纖細的脖頸處,一開始輕柔小心,到後面逐漸用力。

少年身上的氣息像是某種催化劑,每分每秒都在影響著人的理智。

牙齒只要再用點力,就能咬破皮膚,黑影克制住,他怕被發現,怕明天醒來留下痕跡,到最後也只能收回牙齒。

黑影坐在一邊,看著平靜下來,眉頭也不皺了的少年,用指尖戳著他的長睫玩,隨口問道:“陳霧是什麽樣子?你把我當成陳霧好不好?”

房門被人推開,男人化作一小團黑影,飄到一邊。

兩個人鬼鬼祟祟地走進來,關上門。

黑暗之中,少年躺在床上,睡得無比安詳。

女人走過去,張開嘴就要一口吞掉,孩子著急地捂住她的嘴,甚至直接將她的嘴巴撕裂:“我先來,我先來,你死一邊去。”

它用力推開女人,飄在陳聲面前,打量著從哪裏下嘴比較好。

女人怕吵下去吃不了,選擇了個折中的辦法:“我們一起好了。”

孩子同意,兩人張開大嘴要咬下去的時候,同時註意到坐在飄窗上,身影筆直,面色冷戾森然的男人,頓時嚇得尖叫起來。

自己覬覦了那麽久都沒舍得下手,這兩個鬼竟然還敢打主意。

黑影面無表情地對著兩鬼勾勾手,示意它們過去。

進來時感受到的危險果然不是錯覺,這裏有比它們厲害多了的存在。

女人哆嗦不停,來自男人身上的氣息壓制讓她不敢反抗,但也不想屈服過去。

她推了孩子一把,說:“去啊,你去,你不是很著急嗎?”

孩子聞言咬斷她的手,直接把她推到了黑影面前,甩鍋道:“我不知道這是你看中的,是這個人逼我來的。要吃你先吃,我絕對沒有二話。”

黑影似笑非笑:“你敢有二話?”

孩子腦袋搖成撥浪鼓,示意自己不敢。

女人匍匐在地上,奇怪他們之間的動靜這麽大,床上的人怎麽還沒醒過來。

醒了她還可以趁亂直接跑掉。

看出她在想什麽,黑影伸出手,抓起女人直接撕碎。

魂魄重新聚集一起,女人各種求饒,讓黑影放過她:“我還沒吃,我真的錯了,別撕了,再來一次我會魂飛魄散的。”

孩子想跑,沒來得及就被撕碎了。

魂魄沒一會兒就重新聚集,孩子松了一口氣,乖乖趴在一邊做臣服姿勢。

房間裏安靜下來,女人和孩子在這份沈默之中忍不住看向陳聲,越看越心癢難耐,口水流了一地。

黑影低頭一看,地上亮著水光,他瞇起眼睛,站起身一手覆蓋在女人和孩子的腦袋上,輕輕一提,女人和孩子的腦袋迅速分離。

他打開窗戶,將手中的腦袋扔下去。

腦袋接觸地面,還沒發出痛叫就彈了回去。

就這麽像是拍皮球一樣拍了數百下,直到兩個腦袋都被拍扁,黑影才重新把腦袋安回去。

經歷這麽多下拍打,女人和孩子口吐白沫,意識早就不清了,緩和很久才回過神,卑微地低著頭跪在地上,不敢再輕舉妄動。

拍東西的聲音太響,陳聲迷迷糊糊地睜開眼,視線昏暗不清晰,腦袋還有些疼。

他註意到不對勁的氛圍,微微偏頭,恍惚之中看到了一個黑影坐在飄窗上,看不清臉,只能感覺到不同尋常的氣息。

旁邊還有兩個黑影在顫抖,他不知道這是不是在做夢,對著坐在那裏的黑影叫了一聲:“陳霧?”

這一聲後意識昏沈,再次睡過去。

又是這個名字,黑影不爽到極致。

陳霧一定是他喜歡的人。

他有喜歡的人了,自己算什麽?自己怎麽辦?如何才能讓床上的少年喜歡自己,心裏只有自己一個人?

黑影眉眼陰沈地抓住兩個鬼:“陳霧是誰?”

他是無意間飄到這裏看到陳聲,在此之前的一切都不知道,以為陳霧是這別墅裏的人。

兩個鬼紛紛搖頭:“不知道,完全沒聽過這個名字。我們也是……路過的。”

“廢物。”黑影甩開兩人。

幽怨的哀泣聲響起,黑影挑眉,嗓音冰冷道:“這是什麽?”

“好像是別墅下面關起來的東西,沒我們自由,每個月十八號才能出來一下。”孩子立刻討好地說。

女人睨了孩子一眼,似乎在好奇我都不知道你怎麽知道。

“我可是在周圍飄蕩了十幾年,什麽都知道。”孩子頗為得意。

黑影冷笑一聲:“陳霧是誰?”

怎麽又是這個名字。

孩子快哭了:“這個真不是知道,肯定不是別墅裏的鬼,你可以問問他。”

他指著陳聲:“這個人肯定知道。”

黑影:“那要你們何用。”

哭聲斷斷續續,像是故意為了引人註意,他看向孩子。

對上那雙凜冽寒如冰霜的眼睛,孩子幾乎瞬間明白了其中的意思,主動開口:“這個東西實在是太囂張太吵鬧了,我現在去警告一下,讓它閉嘴。”

黑影沒說話,女人聞言倒是爬起來,想和孩子一起。

不想平白多一個人邀功,孩子將女人擠開,要走時,女人快步爬起追上。

片刻後,哭聲停止,女人和孩子互掐頭發一瘸一拐地走了進來。

它們一手抓頭發,一手抓著對方的四肢,拿在手裏晃悠。

孩子:“經過我的警告,那東西已經停止了,請問我可以離開了嗎?”

女人咧嘴:“它警告沒用,還是得我上場,那東西被我打了一頓,終於有了自知之明,現在安靜了。”

黑影面色沈郁,一字未說。

孩子和女人明白過來,躡手躡腳地往後退,退到門外時輕輕關上門,消失不見。

昏暗的房間裏只剩下輕微的呼吸聲。

第二天一早,陳聲醒的時候脖子有些疼,他對著鏡子檢查了下,什麽都沒有。

這房子風水不好,住久了容易體虛。

陳聲走進廚房,開始做飯。

他將圍裙系在身上,總覺得有一道視線自後而來,扭頭看去,什麽都沒。

客廳裏寂靜無聲,窗外的雪映照得四周明亮。

陳聲收回目光。

在他看不見的地方,黑影坐在沙發上,姿態慵懶地用手撐著側臉,神色散漫地望著陳聲。

陳聲再次回頭。

恍惚之中,他覺得自己和什麽東西對上了視線,只要挪走那道看不見卻擋住了他視線的屏障,能立刻發現那雙危險讓人不自在的眼睛。

少年眼眸烏黑幹凈,眼底瑩潤著點點碎光,黑影與他對視片刻,產生出一種奇怪形容不出的情緒。

或許是因為沒有人類該有的心臟,所以那種情緒無法準確地用心動來表達,他只知道自己想讓那雙漂亮的眼睛裏只有自己的存在。

陳聲繼續做飯,沒有再探究。

女人從窗外飄進來,孩子趴在天花板上,沒有言語,靜靜地待著。

黑影指著陳聲,說:“怎麽能得到他。”

女人擡頭,看著少年的背影,直接誤會黑影的意思,兇狠地說:“直接上去就一口吞了他,他絕對不會有反抗的機會。畢竟看著就弱到一陣風都能吹走,您放心上。”

孩子剛要說話,就見黑影沈了眉眼,它閉上嘴,在心裏默默地給女人點了一根白蠟。

下一秒,黑影伸出手,一巴掌把女人的腦袋打癟下去:“我說的不是吃了,是得到他、占有他,讓他變成我的。”

好深奧哦。

吃了他不就是得到了、占有了,變成自己的嗎?

女人撓撓頭,強行把自己的腦袋變回原樣,一拍掌心:“我想起來了!我看過別人談戀愛,你是不是想和他在一起,喜歡他啊?”

黑影面無表情地點點頭。

女人說:“那簡單啊,你變成他喜歡的樣子,他看到了肯定會喜歡上你。”

孩子冷哼一聲,不禁在一旁譏諷出聲:“你看過別人談戀愛,你自己談過嗎?就在這裏說得頭頭是道,誰信你啊。”

女人咧嘴,撫摸了下沒多少的頭發:“那也比某孩子好,別說看別人談戀愛了,連長大的機會都沒有。哎呀,真是可憐啊。”

孩子磨牙切齒,想重重過去打女人。

“不行。”黑影沈聲說,他知道陳聲喜歡那個叫陳霧的,否則不會動不動就叫那個名字。

可他不知道陳霧長什麽樣子,也不想成為別人的替身。

“可以上網百度。”女人又想到了一個辦法,極為興奮道。

孩子在天花板上無情潑冷水:“說得好聽,哪裏來的手機?這裏有手機的只有那個人類,但是你覺得那個人類會把手機給你嗎?能不能想一點有用的辦法。”

女人變戲法般從身後拿出來一個老年機,笑得無比燦爛:“我有啊,就你這個廢物什麽都沒有,還好意思說話,閉嘴吧。”

她湊到黑影面前,用手機開始百度給黑影看:“如何讓喜歡的人喜歡我?”

“如何得到一個人?”

“……”

搜了半天,也沒看到什麽有用的答案。

視線裏出現一只手,女人遲疑:“您會用嗎?”

黑影沒說話,接過老年機。

他也不知道自己會不會用,但對這個東西沒任何陌生感,怎麽搜索,怎麽打字他都知道,沈思片刻在搜索框中打下一行字:“怎麽得到一個人的心?”

女人見狀忍不住“咦”了一聲,覺得黑影懂的還挺多。

孩子耐不住好奇,飄下來圍觀手機。

回答一:“在他需要的時候出現,安慰他、鼓勵他,對他比他父母還好。”

下面有人追問:“什麽是需要的時候?”

網友回答:“呆子,這都要問嗎?當然是他無助的時候啊。下雨天沒帶傘,碰到危險沒人幫助,需要人安慰時……”

回答二:“一直在他身邊晃悠,纏著他,死纏爛打到他的心裏都是你為止。”

網友回覆:“謝謝你,偉大的網友,我現在已經被我女神拉黑了,您的辦法真是不錯呢。”

“第二個回答肯定不行。”女人看出那個諷刺的話語,立刻排除掉第二個辦法,“說來說去,就是要英雄救美和各種寵著。”

“不能美救英雄嗎?”孩子表情真誠地反問。

“那樣還怎麽獲取好感?”女人煩躁地拍了一下孩子的腦袋,“小屁孩別多嘴,在一邊好好學著,說不定下地府了還能追到喜歡的人。”

孩子自知在年齡上自己很理虧,沒有再說什麽。

黑影把手機還給女人,說:“你們兩個去嚇他。”

女人遲疑了一會,抓著孩子走過去。

它們毫無動靜地來到陳聲身後,這次目的是嚇人,所以沒再遮掩,直接露出自己最恐怖的樣子,張開嘴就要去咬陳聲。

黑影站起身,在一邊等著出現。

不過他應該用什麽樣的臉,穿什麽樣的衣服出現?

陳霧長什麽樣?他一定要比陳霧好看。

想到這裏,黑影對著一邊的鏡子開始各種換臉,最後終於出現一個比較令人滿意的模樣。

陳聲聽見嘶叫聲,一擡頭,兩張跟碎餅一樣的臉出現在面前。

他沒多少反應,繼續往菜裏放鹽,認出來眼前的鬼就是昨天來別墅的那兩個。

昨天好歹還偽裝,今天連偽裝都不偽裝,開始嚇人了。

陳聲拿起菜刀,再次看向身側時,兩個鬼消失不見了。

他蹙起眉頭,有些可惜地放下菜刀。

“他根本不怕,而且你看他那樣子,是不是覺得沒能用菜刀砍我們很可惜?”女人縮在沙發上,指著陳聲說驚恐地說,“我們兩個是不可能嚇到他的,換個吧。而且我怕我們死在他手上。”

黑影微微低頭。

那張新變出來的臉五官淩厲深邃,僅僅只是看一眼就能讓人心驚肉跳,別說此刻擰著眉,薄唇壓成一條直線的樣子,簡直是在下達死亡通告。

女人連忙說出補救辦法:“地下室那個東西不是在嗎?不如用它,還不用特意設計,只要等待就行了。每個月十八號它就會出現,沒幾天了。”

“人家是惡鬼,要不是被困著,我們昨天的警告壓根沒用。”孩子說。

女人笑道:“沒關系,惡鬼也沒有……這位先生厲害。”

黑影面無表情地坐在沙發上,同意了這個辦法,他繼續望著陳聲,眼底的柔意隨著少年的動作越發多了。

直到他想起什麽,變回了那只黑貓。

灼熱的視線一直未曾消失,陳聲徹底確定別墅裏存在著他看不見,並且十分危險的東西。

他端出雞蛋羹和炒的菜,拿出熱好的饅頭,還沒來得及吃,就看到黑貓從緊閉的窗戶跳了進來。

“去哪了?”陳聲說,這才想起這只貓從早上就不在別墅裏。

黑貓步伐慵懶地跳上桌子,趴在一邊瞇著眼,陳聲見狀沒有多問,開始吃飯。

奇怪的是,那種註視感消失不見了。

他斂眸還沒有思忖出為什麽,那種感覺再次出現。

黑貓睜了眼,望著前方分出來的另一個自己,瞳孔裏泛著笑意。

他知道陳聲非常警惕,警惕到他必須弄出另一個自己打掩護,這樣才不會有多少可能懷疑到他這只“貓”身上。

吃過飯,陳聲餵了黑貓,開始打掃家裏的衛生。

黑貓的目光落在隨著他拖地動作,微微露出的白皙細腰上。

陳聲註意到他一直看自己,走過去將貓背過身。

宛如面壁思過般的舉動讓貓咪發出了奇怪的笑聲。

陳聲沒有聽見,拖完地就進浴室洗了個澡,隨後穿著幹凈的衣服,裹著毯子坐在沙發上,手裏捧著一杯煮好的熱茶,偏頭望著窗外。

雪不知道何時已經停了。

枯樹枝上堆滿了厚厚的積雪,隨著大風吹過,“噠噠”掉落下來,砸在地面的雪上,幾個深坑出現,看不到一點地面,足以可見雪的厚度。

陳聲撩開有些遮住眼睛的劉海。

這個動作讓光潔的額頭露出一半,看著少了幾分乖巧溫順,多了些說不出的清冷漠然。

黑貓跳在他身上,直直地盯著他的額頭,直到被彎曲的手指輕輕彈了下腦袋。

少年嗓音有些懶洋洋的:“別盯著我。”

黑貓叫了一聲,似乎在撒嬌。

陳聲說:“撒嬌也沒用。”

黑貓晃了下尾巴。

少年背脊靠在沙發上,凝著那只晃來晃去明顯很開心的尾巴:“貓咪搖尾巴代表著嫌棄,你這麽嫌棄我,怎麽還要待在我身邊?”

搖晃尾巴的動作一頓,黑貓眨眨眼,靠近陳聲脖頸處蹭了蹭,無聲說著自己並不嫌棄他。

陳聲這次沒躲,只是在黑貓還想蹭的時候按住他的腦袋,將他推到一邊。

困意忽然來襲,眼皮有些沈重,陳聲打了個哈欠,眸中含著點生理淚水,他瞇起眼睛,看著窗外不知道在思考什麽,眸色淺淡,無法從中窺知情緒。

黑貓趴在一邊。

他根本不知道貓晃尾巴原來是嫌棄,還以為是表達喜歡的意思。

他晃了這麽久,陳聲會不會一直以為他是在嫌棄他?

“別亂動,我睡一會。”少年低聲說,閉上眼睛,縮在沙發角落睡了過去。

那張面容因閉上眼,五官顯得平和沈靜,沒有任何攻擊性,柔和的像是用最溫柔的畫筆描繪出的。

黑貓聽話地趴在他身旁,確實沒動,只是目光一直在少年身上,神色越發專註。

雪又開始下了。

紙片一樣的大雪沈默地訴說著不平常,黑貓很快看到趴在樹枝上,快被淋成雪球,一動不動的另一只黑貓。

它那雙眼睛一直透過窗戶看向這裏,神色悲戚,似乎覺得在房間裏享受著溫暖,美人在側的應該是它。

直到眼睛都快被雪覆蓋,黑貓才抖了抖身體,起身跳回了自己冰冷的窩中。

沙發上的黑貓表情始終未有所變動。

“噠。”沈悶的聲音響起,陳聲被驚醒,睜開眼睛迷惘地望向四周。

那份不該出現在眼裏的迷惘很快退出,變回了毫無波瀾的平靜。

他放下毯子,起身往聲音發出的方向走去。

是三層,不出所料又是那間房。

陳聲推開門,裏面安靜無聲,只有櫃門打開著。

他站在櫃子前,打開背板,盯著裏面的黑暗,幾次想進去,最終還是站入口處沒動。

黑貓坐在房間裏的床上,假裝舔著自己的爪子,實則一雙綠眸全程落在陳聲身上。

片刻後,陳聲竟然將腦袋探了進去。

黑貓頓時跳過去,用牙齒扯住陳聲的衣角,阻止他繼續深入。

幽暗的空間內,黴味從四面八方而來包裹著鼻子,除此之外再也聞不到其他味。

漆黑一片中,只能看到向下的一點樓梯形狀,陳聲沒打算進去,收回腦袋時對著地下室存在的東西輕聲開口:“動靜小點。”

一聲輕飄飄的警告,聽著就沒什麽用。

少年站直身體,垂眸對咬緊自己衣服的黑貓說:“放開,要……”

咬爛兩個字還未說出,“滋啦”一聲,衣服直接裂開。

細腰顯露出來,白皙的肌膚讓黑貓一楞,下意識擡頭。

少年默不作聲地盯著他,過了許久才說:“你是故意的。”

一句陳述,像是篤定了這只黑貓就是奔著扯爛他衣服的目的。

黑貓甩開衣服布料,想解釋,陳聲又說:“牙口挺好,衣服這麽厚都能扯爛。”

這話乍一聽沒什麽,其中深意卻值得細究。

在少年烏黑的雙瞳註視下,黑貓張開嘴,碎裂的牙齒從口腔中脫落,掉在地上。

陳聲沒去看那牙齒,依舊看著黑貓,直到寒意讓他身體發抖,才擡腳往外面走去。

別墅裏的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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